第二个清晰化的过程是关于话语名称的本身,怎么去理解“与后殖民说再见”这句话。在英语中他们做了一个调整,英语的“Farewell”就是说你和这个东西说再见的同时,也承认会有再见到它的可能性。英语的“Farewell”有祝好的意思,所以说这个词具有一种多元的意义和双重的暧昧性。昨天在北京大学进行的讨论分成两部分,一是和一些教授的高端学术交流,二是和学生做的比较活泼性的对话。可能阐明了一个事实,后殖民作为现状是不能脱掉的,因为它毕竟在影响着很多现实,但是后殖民这个话语如果作为一个展览的框架或者模式是存在问题的,所以有一个区分,后殖民作为话语可能是我们今天讨论的出发点。
张颂仁:
我们三个人对这个题目有不同的观点。但是2008年9月在亚洲有7个国际大展,所以我们不能不问一个问题,国际展到底是什么?在座很多艺术家都参加过国际展览,我们怎么样被选择,我们怎么样主动去介入。这个题目在目前的国际展览也是蛮受关注的一个主题。前两个星期高士明和我去参加圣保罗双年展的时候,他们也考虑明年是不是不办展览,就办一个学术讨论会。谈到国际就得回到萨拉·马哈拉吉教授所讲的到底选择与被选择、权威与被表述是怎么样的关系。
我们不希望把一个主题变成大家介入的入口,也不想用划分世界地区作为一个办法,我们希望艺术家提出一些你们对国际展览的想法,谈到国际所以才有关于后殖民的话题。从艺术家的角度来说,介入国际艺术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在广州和上海都有不同的反映。邱志杰很明确跟国际美术馆的馆长说,我们很介意西方对我们的表述有没有错误,这种表述有没有对我们不尊重。如果表述错误的话,就等于办展览让别人骂。不过总比没有新闻好,表述的越多,对他的整个立场可能越丰富。可是我们在上海这一场有两个很不一样的反映。金峰在情急之下竟然说他决定不参加国际大展,大家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我们还是要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徐峥本来也要介入这样一个话题,结果他走掉了,但是我们知道他还是会参加国际展览,高士明提醒我说徐峥决定参加北京双年展。广州三年展提出这些问题主要也是因为明年有这么多的亚洲国际展览,大家肯定要考虑到底这些展览在亚洲出现和在欧洲出现有什么差别。我们希望透过广州三年展先来考虑这些问题,也希望艺术家提供一些新的想法,从参展人的角度来说参加国际展有什么意思,我们从亚洲的立场出发提出一些新的立场、新的想法。
希望大家给我们提出一些意见。
秦思源:
首先感谢萨拉·马哈拉吉和张颂仁先生给我们做了这样一个阐述。萨拉·马哈拉吉教授介绍了一开始接受了这个邀请,他对于这个题目有什么样的反应。张颂仁介绍了开始有什么样的思考和什么样的线索。
下面我提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是这个主题。如果是在英国或者其他地方,提这个问题有很多的切入点,有很多方面,可以思考很长时间。在中国作为一个双重身份的人,像我自己,英国是有殖民史的国家,中国是没有殖民历史的国家,我这几年在中国生活,好像中国对后殖民还没有说“你好”呢,我们已经开始说“Farewell”了。所以萨拉·马哈拉吉教授说英文这个词是“再见”,但是“再见”是“以后还再见”呢还是以后就不见了,这个模糊点是不是一个方面,至少我特别特别感兴趣。为什么你们选择这样一个题目?不知道谁回答比较好?
萨拉·马哈拉吉:
昨天已经进行了一场学术讲座,但是说到“与后殖民说再见”的来源,其实最大的来源是伦敦大学一个教授费耶·阿本德的著作《与理性说再见》,他对理性的态度并不是要完全否定掉,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它是西方很多思想和实践的基础。但是跟理性的告别或者说再见,其实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如何给理性这个概念增加一种弹性,这样可以使它能够与更多的现实发生关系,所以是这种意义的告别,而不是在再见之后就再也不见的意思。
我非常高兴听到“再见”在中文里也有还要见到的意思。哪怕我们彻底超越了后殖民的现实,哪怕没有这种殖民主义所造成的现实或者是因素,后殖民主义作为一种话语都是对权威和压迫的关注。这种动态性的倾向,可能在艺术界里面体现的比较明显。所以还是值得探索的。
凯特:
你刚才谈到了理论和艺术实践、策展实践的关系,我想就这个做一个回应。很有意思的一点你把理论看成是艺术实践的一个平台,而不是框架,也就是这些策展理念或者是艺术家他们的想法是从这儿来的,而不是把它当成局限的框框,我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提出一个问题可以把理论扩大成一种开放的交流,实际它对一个中心的权威就是一种不稳定的力量,使它动摇,这样一点我非常有兴趣。通常为了一个问题就会得到一个答案,有了答案又该怎样呢?就好像你发出邀请之后我们就必须对这个邀请做出一个回应。
萨拉·马哈拉吉:
谢谢你的问题,你的问题提得很有意思,而且对我们的讨论也很有帮助。我很小心的没有使用“平台”这个词,因为第十一届文献展上这个词被使用了太多遍了,所以我更愿意提“框架”。我想提出一个新的问题,原来我们一直强调南北之间的差别或者中国人眼里也有西方这样一个观念。在提到压迫与被压迫,权威与反权威概念的时候,我们有没有想过受压迫者一方也可能成为压迫别人的人。中国有一个对西方固定的观念,但是中国内部有没有存在压迫和被压迫的关系,中国内部是不是也有西方、南方、北方的观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