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像来源与发展轨迹上看,虽然熊宇、李继开、熊莉钧、朱海、文川的早期作品都接纳了卡通与大众文化的因素,但在那些风格化的图像背后,艺术家言说的仍然是图像与个人记忆、图像与时代文化的关系。90年代中后期,熊宇就尝试着将卡通语言融入自己的作品。在熊宇笔下,卡通化的语言显得纯粹而熟练、华丽而高贵,更重要的是和那些“泛卡通式”的绘画相比,熊宇并没有仅仅停留在形象的表面,而是触及到卡通背后的文化问题。对于他而言,卡通风格只是作品外在的语言特征,更重要的是作品背后潜藏着他对卡通文化和自我青春内化的敏感。
在熊宇的作品中,我们会看到许多卡通化的青年形象,他们有着迷人的大眼睛、硕大的脑袋、纤细的四肢、孱弱的身体。尽管他(她)们都是一些卡通化的人物,但熊宇并没有刻意拉大这些人物与现实生活的距离,换句话说,我们都能在他们的身上发现当代青年人存在的影子。但是,这些形象也并不完全是现实的,它们更像是一种另类的存在。这种“另类”首先体现在熊宇对这些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在熊宇的作品中,他(她)们大多穿着炫目、冷酷的衣服,例如,反复出现的黑色的塑料衣,以此强调“新新人类”的扮酷感。其次,熊宇将他(她)们置身于丛林、山谷、池塘、大海等场景中,让人物与超现实的环境发生直接的关系,这些“另类”的形象悄无生息地传递出一种独特的青春情绪,而这种情绪只属于那个生活在卡通文化中的青年群体。一方面,他(她)们迷恋卡通文化的时尚、新奇,沉醉于“新新人类”的文化和身份认同中;另一方面,他(她)们又无法疏离卡通文化或流行文化所具有的异化特质,于是忧郁、困惑、迷茫成为了他(她)们共同的情绪特征。熊宇并没有刻意去表现属于自我的青春内化的印痕,而是将它们隐藏在一种诗意、幻化的超现实氛围中。
和熊宇一样,李继开也是一位善于利用图像来表现自我内心体验的艺术家。早在1999年时,他就力图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图像表达方式,那时的风格介于涂鸦与表现主义之间。为了加强作品的观念性,李继开尝试将一些日常化的符号与儿童式的面孔并置起来。直到2002年《幸福的旁边》系列出现后,李继开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创作方向。此时,由于有一种更为个人化的视觉,所以作品在情绪表达上具有了明确的针对性。2003年的《白日梦》系列标志着李继开的创作走向成熟。李继开仍然沿着先前的创作思路,只不过走得更坚定,且信心十足。此时的画面仍以图像的并置和符号化的表达为主,但却多了一份超现实的意味,例如,长着犄角的男孩、经过夸张处理的各种动物形象等等。同时,在语言上变得更为简洁、概括,卡通化的痕迹仍然十分明显。在后来的作品中,李继开更加地重视图像背后的情绪表达。在他的笔下,人物大多目光呆滞、姿态僵硬,原本属于年轻人的那种充满活力与生命力的东西荡然无存。同时,画面的情绪在迷茫与失落、焦虑与虚无的状态中,最终与超现实的叙事结构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