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述几位艺术家比较起来,李占洋与屠洪涛的作品更侧重于对都市经验或都市生存寓言的表达。从对都市消费生活的表现,以及在当代雕塑语言的拓展上讲,李占洋的作品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在《丽都》、《山城夜色》系列中,观众会看到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都市生活场景。一次偶然的机会,李占洋去了离中央美院不远的丽都舞厅,无意中他被那些感性的、充满情色意味的生活所震惊。他忽然意识到,原来都市生活中还隐藏着另一个“私密化的公共空间。”于是,在最早以“丽都”为题材的系列作品中,李占洋用一种框式的场景,艳俗化的色彩,夸张的造型,戏剧化的情节将其展现出来。然而,在这些看似荒唐的、陌生化的场景里,流露出的是艺术家对都市人现实生活的关注,以及对都市人格的深度心理描写:那些扭打、奔走、争吵、拥抱的人们暗含着不同的情感冲突,那些充血般的肢体和异样的表情背后暗示着欲望的释放,而那些美容美发之类的符号则散发出情色般的勾引……
在后来的《人间万象》中,李占洋己从“私密化的公共空间”的表现转向对近距离现实生活的关注。在那些打麻将、吃饭、抹背、按摩的生活小景中,流露出一种更为平民化和草根性的气质。然而,正是这些场景化、夸张化的生活片断却触动了观众麻木已久的神经。或许,快捷的当代生活早已让人忙碌无为,肉身的存在与欲望的构想更是让人不堪重负,而熟视无睹的世俗生活更易让人失去对生活的观照与反省。而李占洋却在熟悉的陌生化表现中让人惊诧,在戏剧化的场景中让人重新反思被“形而上”理想所遮蔽的现实生活。在这里,生活的陌生化正是当代人精神世界的隐喻,是主体缺席与精神不在场所呈现出来的文化症候。
屠洪涛早期的作品大多以都市生存与人们日常的现实生活为背景。但是在艺术家笔下,这些场景显得夸张,怪诞,且充满深深的焦虑。与其说那些表现都市的作品是对现实镜像化的反映,毋宁说它们是都市生存的寓言,具有隐喻与启示的作用。艺术家曾说:“一个人证明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或者感觉到自己还在的话,当然极端的就是割自己一刀证明还活着,掐自己一下我还活着,艺术用艺术的方式证明我还能看到世界,我用我的感悟来理解到这些东西。”[3]显然,对于艺术家来说,只有在艺术中,自我才会变得更真实,毕竟,作为一种文化表征,艺术作品就是自我在场的证明。事实上,整个中国80年代以来的城市化、都市化进程,以及当下芸芸众生的世俗生存状态,都可能成为屠洪涛作品的阐释背景。尽管艺术家使用了图像,但图像背后隐藏的则是一种近似于“最后审判”的情绪,而且,这种情绪既是个人的,也是自省的。实际上,不管是从对身体性的表达引入对世俗欲望的揭示,还是从图像的多元化选择与对图像叙事的强调等角度考虑,屠洪涛作品的意义都有广阔的言说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