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张润世的画都会觉得很特别,不是说他画的俗,而是画的题材俗。现在都不这么画了,大家都是从照片上找题材,或者是找个题材拍照片,还说是写实画派,不如说是写照片画派。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我们日常生活。张润世的“俗”就是画了我们的俗事。从有些方面看,张润世还是画得很传统,他表现的形象既不是来自写生,也不是来自照片,而是想象,把生活中的感受用想象的方式画出来。形象是写实的,又有些变形,题材是现实的,却又有些虚构和荒诞。他的颜色也很有意思,既没有调子,又不是民间,似乎是生活色彩的如实搬照。在他的画中。看不到油画的规矩和制约,而是自由的想象和生活感受的直接表达。 内容来自367art.com
张润世说:“我的画都是凭想象画出来的。”他的意思是说画面是想象出来的,不是照搬照片,这不是当前写实绘画的流行搞法,也不是传统现实主义那样,写生造型,戏剧性合成。张润世的想象是很独特的,别人画不出这样的画,尽管也可以凭想象。有两个因素决定他这样画,一个是身份来源一个是现实经验。说到身份,也有两个层面,一个是浅层的,一个是深层的。张润世原来是学版画的,在画油画之前是做文学插图,所以他的油画不是很专业,但想象力很充分,没有那些条条框框。文学插图对他很有帮助,场景的想象和叙事的要求有机结合,与他的文学经验十分不开的。另一个身份也与想象有关。想象作为主观的表达,不只是直接的想象展开,总是包含了直觉、经验、记忆等潜意识的因素,在张润世的作品中,直接的想象体现在画面的构成,而形象的表现、题材的选择和颜色的配置等方面都反映出它特有的生命经历的影响。张润世来自农村,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农村生活在他生命中留下深深的烙印。他的作品有很多怪诞之处,似乎是一个远离我们生活的场景,然而这正是他独特的体验,没有这样的经历,不可能想象出这样的生活。如作品《葬礼》(2006-2007),场面虽然热闹,却使人毛骨悚然,这种棺材上的舞蹈却是来自真正的生活,不过被他极度的夸张了。现代生活正在侵入传统的乡村,文明与愚昧的冲突导致乡村生活的失衡,葬礼、婚礼、乐队和艳舞这些奇怪的事物混合在一起,既是真实的再现,又是真实的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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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润世的这种叙事性的复杂画面在当代艺术中已经很少见了,他表达的不仅是感受,还有认识,正是有认识的基础,才决定了画面的叙事性和复杂性。但他又不是如实地记录或假装真实的再现,那些变形的人物和混乱的场面隐含着某种民间的意味,学员出身的他完全可以画出一个乡土现实主义场面,但他没那样做,因为他更重视主观的表达。张润世的充满象征和隐喻,表面是写实的场面,时间上荒诞的呈现,而实质则是隐含的真实。《刮目相看》(2008)画了一个奇怪的场面,一个老农和一个洋妞拥抱,旁边还有取笑的和掩面不看的人。这当然不是真正的事实,农民和洋妞是各自不同的象征,传统、落后、封闭与开放、现代、西方在这儿碰撞,本身也演化出许多荒诞。张润世的表现也体现出他的双重经验,乡村的成长经历和他对乡村的熟悉,城市的生活经验和对现实的观察。不过,他的隐喻并不复杂(尽管画面有些复杂),表达得非常直白,犹如符号的拼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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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他精心打造的大型作品《不平等的人》(2006-2009)中体现得更加明显。作品的题材应是尽人皆知,他把社会上各种不平等的现象集合在一起,大款与小蜜,贫困与暴富,乞讨的人抱着鸟笼,时尚的少女搂着烟杆,绝望的农妇想找回沦落风尘的女儿,恼怒的农民要砸掉笔记本电脑,还有生了儿子的狂喜和精神病人的呓语。远处是现代化的高楼,为这一切的发生提供了一个现实的空间。实际上,张润世的作品大多是围绕这一主题,在当代艺术中表现这个主题的也不在少数,但张润世的表现是独特的,他既不是传统的再现,也不是波普式的复制,而在于他独特的视角。他的视角不是看到了什么样的社会现实,也不是抓到了什么样的题材,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而在于他对这些事实的在场的观看。何谓在场,在场就是主体的显现,不管是显性的还是隐性的,我们都感觉到主体的存在。主体的在场也就意味着主体的目光,主体所看到的事物,以及他对事物的评价。张润世的在场是以他独特的形式来暗示的。他的画面没有主题的中心,像是意识流的罗列,想到哪儿画到哪儿,一个不平等的现象连着一个不平等的现象;颜色的配置也没有规律,纯粹的颜色不加调和地搬上画面,就像乡村的集市,令人眼花缭乱。人物的造型也很随意,不仅相互之间没有联系,而却也有意放弃了准确,只求那种爆发式的动感。事实上,张润世不仅组合了各种社会现象,还组合了来自乡村的各种视觉现象,集市、年画、乡村的时尚、都市底层的艳俗,加上他那意识流一般的造型,一切都来的自然而真实,而且是来自主体的真实。他的这种感受是不可替代的,它从乡村、土地生发出来,在都市社会的压力下,显得荒诞和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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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润世的作品还是像他的插图,不过是把插图极度的放大了。与文学插图不同的是,故事是由他自己来编写的。他的故事就是他自己的经历,他像一个进城的民工,记录了自己的遭遇和目睹的怪现象。当然,这个民工是想象的,不管他的身份怎样转换,他总是会把自己放在民工的位置,不然那些怪现象就不会画的像他自己的遭遇,而且还是用那种带有泥土和乡村的味道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