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家便不难理解艺术学院在这个社会里想要变革或者改良所面临的种种艰巨与尴尬。但我们不能眼看社会在一天一天发展,由于发展落差形成的文化弱势趋强。开刀在教育这个发动机上是势必动作。
目的不同,方法不同
在中国,艺术的现实意义在于为社会创造美,而不是培养鼓励唱反调的艺术家,自然而然地压抑了实验精神与创造思维。在西方,由于后现代主义彻底颠覆了艺术本质,艺术院校顺势免去了艺术的基础教育。
一定有人提问,那么我们对学生强化进行的技巧训练,不就是白费功夫了吗?没有技巧训练如何能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与想法?提出这些问题的绝对是艺术院校里的经过严格培训出来的专业教师。那么请问,你是法官吗?你认为谁赋予你这样的权利来判断学生这样是“好的”、“准确的”,“会被认同的”?学生是永远没有错误的。而作为教学,西方和中国的专业教师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里具有强烈的指向性和权威性,在西方,老师在面对学生的作品时仅仅提出自己的建议,作用是在其发展路线上引领而已。由于是没有基本标准又瞬息万变的当代艺术境况,谁也估计不到教学的最后结果,教师还是坚信艺术的衡定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标准,跟着学生一起寻找经常是自己很陌生的创作手段和方法。永远不要梦想学生在几年的学习中就能画得和达芬奇或者是和凡高一样,老师的任务仅仅是让学生在几年的学习中爱上这门行当,天天怀着向往去创造,不断发现乐趣然后追求。这样学生在毕业后才能继续前进,自己探索自己可能遇到的问题需要什么样的技术或者技巧来解决,而不是改行。(我不是说教学里可以完全排除技能训练)这是不是对老师的要求降低了呢?不,恰恰相反,由于老师的作用在于向学生指向一种或者多种可能,教师务必在利用一定程度的技能训练的同时,重视与强调学生的差异性,向学生尽可能全面地提供艺术历史和现状的信息,使他们清楚当下处境,明确什么是前人已经做过的和现在人在做什么,然后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所以,教师们除了掌握一两门很具体的技法,还得在系统知识上弥补缺陷,必须有广博的人文知识,精通艺术史,对艺术和文化现状有很全面的了解,才能对学生有宏观的引导。
因此高等艺术院校培养学生的目标既不是如同美术职高、技校培养一般的技术型美术工作者,亦不是(也不可能,就其4年的时间)培养精英艺术家,只能是未来的艺术工作者和艺术爱好者。现在的高等艺术院校为了生存大量扩招生源,从技术上讲可以维持一端时间,但是,如果没有精神与智慧的生产,其存在性令人质疑。当代现代艺术生态中,普世价值的传播超越了一切话语权威,普世的价值与智慧,以获得了人类的共属性。为了让高等艺术院校的毕业生按照普世价值标准去生产,就要让他们在4年中学会艺术目的的预谋,懂得各个环节的艺术策划。
所以就这一点而言,基础训练中传统的“形”、“技”已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培养阐释与接受完善艺术概念。艺术目的的预谋,各种关涉艺术而非艺术的过程,环节策划,便显得尤为重要。说白了,高等艺术院校培养的是艺术谋略者,这是成为成功艺术家的必然因素。我们是要让他们更聪明,而不是更傻。传统基础训练的目的性轰然倒塌,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了学生“基础差”而干着急。
所以由于教育目的不同,教育的方法也不同。西方艺术学院给学生提供的是如下服务:1:信息交流;2:实验空间;3:专业认同;4:激发创造展示欲;5:建立人脉关系网;6:掌握比较系统的艺术史和艺术理论知识;7:发放毕业证书。
那么具体点,艺术既然从“道”的形上席位反还到“术”的形下居所,中国艺术教育就不能走以前“基础训练—专业训练—毕业创作”循序渐进的老路,但前面说得很清楚,我们现在还不能全盘皈依西方。何况21世纪西方哲学何去何从西方人自己都还在苦苦思索:“现代之后”是什么?是利奥塔说的“后现代”?还是哈贝马斯说的“现代性是一项未竟的事业”?或者麦金泰尔所说的回到“前现代”?李泽厚的“极度现代”?面对虚假繁荣的艺术教育,可以肯定的是,只有以开放姿态不断实践,才是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