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看到,发展到2l世纪的今天,中国社会生活发生丁巨大的变化。人们的生存观念、活动空间、习惯的审美观念也随之改变。所需要的精神愉悦和视觉愉悦也将追求多元化,传统的中国绘画面临着许多难题。
日渐发展的功能完善的都市,成为现代人们的主要生存空间,中国传统绘画的技巧和手段在它面前感到空前的束手无策。专门描绘风景的山水画家似乎有劲使不—亡,勉强加在画面上的现代建筑显得那么蹩脚,最大的大师也没有解出这道难题。那场著名的关于笔墨的讨论在现代艺术思想界应该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中国传统绘画的形式美感在相当程度上依赖着笔墨的程式。毋庸置疑,中国笔墨是长期以来绘画实践形成的语言,是中国文化中智慧的一支结晶,是中国传统绘画精神的外在形态之一。书法用笔入画,是中国文人因其特质而形成的—种式样,而古往今来形成的一套构图法则、操作法则都形成了传统中国画独特的外在面貌。
但是,把这些经验之淡作为不可逾越的固定模式,并作为衡量标准,就会束缚和限制了创造力。有人认为不合这些古法便不是中国画,不是十八描便没有传统。这些看法都是片面的,真正的艺术家是创造的。他们在继承和发展这个原则下行进。不了解前人,便无从知道前人的思想轨迹和实践的经验,每一个艺术家的独创形式都不会是凭空杜撰,那是人生观、历史观、价值观、艺术观及生活阅历、思想阅历的总和。艺术的价值在于它的个性化和独创性,人云亦云是模仿,相似和雷同足大忌。
常有这种情况,当一位画家泉段时期形成——种特点后,大家觉得不错,于是一招鲜吃遍天,吃一辈子,再也不思改变,一直画得自己索然无味,还在毫无激情地不停复制。毕加索不是这样,他一生都在努力地寻找,他每个时期都会大幅度地改变自己的风格,让自己永远都处在创造和探索的状态之中。学习前人,继承前人,也要善于否定前人不合理的东西。发展自己,正是不断否定自己的过程。
曾有人提出过“旧瓶装新酒”的观点,其实现在的洒已经有些装不下了,装了新酒人们也不会认可了。由于传统中国画产生发展于落后的农业生产环境,其长吁:表现的题材大部分与现代人的生活产生了相当距离。有这样的现象,画家深入生活时,常常首先想到去那些最原始、最落后的,尚未被现代文明进入的地方,似乎越原始越未加修剪便越能发挥中国画的长处,作品才能有画味。作者只能用回归自然、与天地共呼吸、甚至说保护环境生态等来自圆其说,实在很勉强,也很无奈。
传统中国画长期形成的程式作为文化成果和智慧结晶被异化了,这是因为在经济不发达的中国社会里,由于社会需要的功利目的。这种落后状态下产生的思维方式,使这些美好的东西成为阻碍发展的包袱。
中国画的发展确实需要创新意识,应该呼唤和赞美创造,趋同和雷同被淘汰,个性被张扬,盗版被唾弃,艺术必须反映时代精神.
关于中国画中肌理的运用,争论一直在进行。其实,中外绘画的实践都没有离开过工具、材料和技法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工具材料确定了作品的式样。中国画毛笔的使用决定了中锋和侧锋两种勾线方法,其实这已经是肌理了,画山画石时的皴法,便是制作的肌理。指头画营造出的不同墨痕,泼墨泼彩利用其不可预见性的变化产生的出人意料的效果,古人的吹云弹雪法等都是肌理。不能因为只有古人所为便是传统,今天的创新就是明天的传统。
我们走进敦煌莫高窟,走进西藏古格旧王宫遗址,站在那些无与伦比的精美壁画面前,大约每个人的感受也不尽相同。比如古人站在这里,他看到的是宗教,历史学家和考古学者在这里可能看到历史,而今人,看到的是可能更多的是艺术品质,是其古朴的形式感。当年这些壁画大多出自民间艺人和工匠之手,刚刚完成时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色彩应该鲜亮、纯净、简单并杂有许多今人看来的不协调色。但是岁月的侵蚀,大自然的风化,鬼斧神工地改变了它的面貌,赋予了它沉着宁静、和谐统一的色彩,画面局部剥落造成的若隐若现、扑朔迷离都为它加上一层古老厚重的沧桑感。我们从它斑驳破裂的画面看到了大自然创造的现代残缺美,在时间大师制作的和谐肌理中我们找到与现代艺术相通的美感。